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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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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一

蘇霓兒和陸衛青回到莊園的時候,太上皇和吳將軍正在前廳看道士做法。

披著黃色道袍的道士拿著桃木劍,圍著祭祀的法臺轉圈圈,口中念念有詞。

吳將軍:“纓兒好不容易醒來,醒來就往後山跑,喊都喊不住,也不知道她著急個啥。”

太上皇:“能急啥?總歸不是去找筠兒。”

想起他淒慘的兒子,太上皇就嘆氣。

自幼沒有爹娘的照應,在仇人的磋磨下艱難地長大,好不容易熬到大仇得報,結果貪戀了兩世的媳婦兒不認自個了。

枉筠兒長了一張白凈俊朗的臉,多招女娃娃惦記呀。

臉似極了太上皇,姻緣這玩意兒卻不似他順風順水。

怪得了誰呢?還不是怪筠兒自己!

兩個中年男人提起兒女的姻緣就頭疼。

當爹娘的,自然是希望兒女幸福,可一個死活要追、一個拼命要逃,所謂強紐的瓜不甜,這可該如何是好?

纓兒昏迷的這幾日,吳將軍算是看透了。

“太上皇,要我說啊,若是纓兒實在不願意,咱就別勉強了。人生短短幾十年,活得肆意些也好。”

纓兒活了兩世,前世受盡磨難不得善終,這世執著了些,也是正常。

昨個夜裏,吳將軍和吳夫人商量過。

他們孩子命苦,興許沒當皇後的命呢?比起強I逼纓兒接受皇上,他們更希望纓兒能平安醒來,健健康康地活著。

纓兒若是不想嫁人,便不嫁吧。

當一輩子老姑娘也沒什麽不好,反正她爹娘身子還健朗,能照顧她,給她留的錢財也夠霍霍了。

太上皇頷首,“可不是?十五六歲的年紀,正是貪玩的時候,談什麽嫁人啊......等會兒,吳兄,你這話說的,國丈都不想當了?”

“不是,我不是那個意思,”吳將軍攬上太上皇的肩膀,“咱兩兄弟,不說見外的話,我就是心疼閨女......”

說話間,蘇霓兒和陸衛青一前一後入了前廳,穿過蜿蜒的長廊,打算避開喧囂的人群繞回竹園。

陸衛青走在前面,蘇霓兒跟在後頭。

兩人挨得極近,近乎貼在一起,就是陸衛青月牙色的袍子臟透了,胳膊和後背還有割破的痕跡,隱隱混著血漬。

吳將軍指向兩人緊握著的手兒:“你們兩個......”

蘇霓兒趕緊甩開陸衛青,“那啥?爹,他受傷了,女兒,女兒扶他回來!”

陸衛青一怔,恍然間睨向空落落的手心,斜勾起唇角,沒說話,只是將她的手兒牽回來。

蘇霓兒急急避開,握著她手兒的力道卻更大了。

當著兩位爹爹的面,她總不至於做得太過,想讓陸衛青松開她,奈何力氣太小掙紮不開。

拉拉扯扯間,蘇霓兒暗地裏踢了他一腳,他也不惱,佯裝體弱,直直往她肩頭倒去,將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靠在她纖弱的身子上。

“在後山不慎摔了一跤,無妨,上點藥就好。”

吳將軍總覺得兩個孩子怪怪的,卻又說不上來為什麽,正要多問些,蘇霓兒又言,“兩位爹爹,我們先過去啦!”

言罷,蘇霓兒將癱在肩上的頭推開,拉著陸衛青往竹園的方向走,很快消失不見。

吳將軍盯著兩人的背影許久回不了神。

好端端的皇上,出門的時候還好著呢,怎地回來傷成這樣?該喊隨行的太醫瞧瞧啊!

他扭頭問太上皇:“咱去看看?”

“看什麽?有什麽好看的!大火都燒不死他,這點傷能奈他何?”

太上皇一巴掌拍在吳將軍的肩膀上,“人家好不容易受點傷求得媳婦兒憐惜,你瞎湊什麽熱鬧?”

被提點的吳將軍恍然大悟,“您是說......”

太上皇笑得意味深長,“走,喝酒!”

先前還擔心兩個孩子的姻緣,眼下看來怕是有希望了。

等兩位夫人回來,得第一時間分享這個好消息!

竹園裏,蘇霓兒堪堪入了寢臥的月門,陸衛青便將她牢牢鎖在懷裏。

陸衛青:“為何不敢承認我們的關系?爹娘很希望我們在一起。”

男人溫熱的下巴磕在她的頭頂,灼熱的呼吸肆意。

蘇霓兒幹咳了一聲,雙手抵在他寬闊的心口,白嫩的耳尖紅透了,“你,你先松開我再說。”

角落裏,青衣和四位婢女端著漆旁低頭侯在旁側,瞧見兩位主子如此膩歪,皆抿著嘴想笑又不敢笑。

陸衛青側眸:“你們先下去。”

幾位奴婢小跑著退下,有幾個跑得太快險些摔著,離去的時候不忘把木門合上。

“砰”的一聲,好似真的瞧見多麽見不得人的事,惹得蘇霓兒莫明臊得慌。

陸衛青用鼻尖蹭了蹭她冰冷的額頭,“嗯?”

他需要一個解釋,她知道;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公開她,她也知道。

蘇霓兒側過頭,躲開他的糾纏,氣鼓鼓道。

“沒有為什麽,不想就是不想。”

若真要說個理由,那就是該死的自尊心在作祟。

出宮前,她信誓旦旦,說這輩子都不會和陸衛青在一起。

這才幾日啊,她不僅原諒了他,還和他纏纏綿綿、恩愛得緊......這讓她怎麽好意思嘛!

可這些她說不出口。

對於她的敷衍,陸衛青自然是曉得的,勾了她瑩潤的下巴,左右瞧了又瞧,笑道。

“娘子何時學會哄我了?”

蘇霓兒也知自個這點小心思委實上不得臺面。既然決定和他在一起,就該大大方方的,無需遮掩。

“哎呀,兩位娘親不是還沒回來麽?等用晚膳的時候,一家人都在,我們再告訴他們,好不好?”

陸衛青應下,揉了揉她的頭。

他坐到軟塌上,當著蘇霓兒的面解開腰間的系帶,褪下臟兮兮的外袍。

他本就生得極好,修長的指劃過長衫,動作矜貴且優雅。

蘇霓兒慌忙轉過頭,“我,我去請太醫!”

“躲什麽?”陸衛青溫潤一笑,“又不是沒見過。過來,幫我把裏衣脫了。”

由於鮮血打濕衣裳,混著血肉粘連在一塊兒,稍稍一扯鉆心地疼。

蘇霓兒曉得,幫他褪去裏衣的時候極為小心,他卻跟個沒事人似的,眉心都沒皺一下。

隨著繪有龍紋的華裳堆疊在絨花地毯上,露出他白凈肌膚上的幾道刮痕。

他瘦了一大圈,外袍空空蕩蕩的,可腹部的肌肉依舊緊實。如此這般,愈發顯得那幾道刮痕觸目驚心。

蘇霓兒的心忽地酸澀得很。

她顫顫巍巍地撫上他後背的血痕。這具鮮活的身子,為了她受了好多罪,每一道疤痕都是他愛過的證明。

她將嬌嫩的臉兒貼上他寬厚的後背,避開傷口,小心翼翼地擁住他。

“夫君,你要多吃些。太瘦了,穿衣服不好看。”

陸衛青側眸,極淡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蘇霓兒在他後背蹭了又蹭,“還得練劍,每天至少練兩回,我喜歡八塊腹肌的你。”

陸衛青嘆一口氣,大掌覆上他腰際的柔軟手兒,在她的手背上若有似無地撓。

“娘子真要同我說這些?”

蘇霓兒愕然,繞到他面前,仰頭望向他幽邃的眸,“那是自然,身子好了精氣神才會好。過瘦的身子抱起來磕手,這可是你從前對我說的話呢......”

“霓兒,”

陸衛青打斷她,琥珀色的眸底全是她嬌艷的容顏。他與她額頭相抵,吐出的每一個字符都是滾I燙的。

他說,“我確實瘦了很多,但我可以。”

蘇霓兒蹙眉,“可以什麽?”

陸衛青也不解釋,只抓著她的手兒一路往下,燙得蘇霓兒急急掙紮開,氣鼓著紅艷艷的桃腮,兇巴巴地瞪他。

“陸衛青,你害不害臊!”

人家跟他說正事呢,他倒好,隨時隨地肖想她,沒個正經。

陸衛青狹長的眸子微瞇,斜勾著唇角,心情幾乎極好。

他從櫃子裏翻出應急的藥膏和紗布,“不如娘子幫我?”

“想得美!”

蘇霓兒轉身往門外跑,一點也不想搭理那個色I胚,實則是出去喚太醫進來。

陸衛青身上的傷勢雖不重,但有太醫處理總歸比她強。

她那點心思,哪裏逃得過陸衛青?

陸衛青眸光微蕩,撚了撚指尖她殘留的溫度,淺淺一笑。

昨日趕去佛恩寺為蘇霓兒祈福的殷娘和吳夫人,於晚膳前回來了。

兩位娘親得知蘇霓兒醒來,直說佛祖保佑,又聽聞陸衛青受傷,急壞了,非得跑去竹園瞧瞧,被太上皇和吳將軍拉住了。

也不知兩位爹爹是如何同兩位娘親說的,反正兩位娘親不僅不擔心陸衛青的傷勢,還樂得合不攏嘴。

擺好家宴後,蘇霓兒和陸衛青齊齊走入前廳。

這可是他們出宮後頭一遭如此和睦。

四位爹娘相視一笑,忙說,“來,筠兒纓兒,你倆的位置在這。”

他們的位置自然被安排挨在一起。

蘇霓兒也沒說什麽,挨著陸衛青坐下。

由於離得太近,兩人的衣袂不可避免地疊在一處,落在爹娘的眼底,那便是密不可分的親昵。

殷娘給蘇霓兒夾了一個雞腿。

“纓兒,你才剛剛醒來,筠兒也受傷了。不如我們在此多住幾天,等你們都修養好了,再上路?”

蘇霓兒咬了口雞腿,說話聲音嗡嗡的,“娘,我們沒事,按原計劃進行就是。”

蘇霓兒原先計劃著,等雨停了道上沒那麽泥濘了,就趕路前往五岳山。

這都晴了好幾日,該出發了。

想了想,蘇霓兒又說,“要是兩位娘親覺得累了,休息休息也好。”

這幾日她昏睡不醒,憂著爹娘了。

尤其是兩位娘親,大老遠地去往佛恩寺,一個來回不少路,可折騰人了。

吳夫人趕緊接過話頭,“對,我這身子啊,就是累不得。趕了兩日馬車,腰酸背痛的。”

蘇霓兒笑著,“那咱們晚幾天走。吃完飯,女兒給您揉揉。”

吳夫人心下感動。

上了點年紀,心柔軟很多,子女的一句話,能叫她惦記許久。

吳夫人眸底彌漫著淚花:“咱纓兒乖巧,多虧太後教得好。”

殷娘就望著吳夫人笑。

兩個婦人,差不多的年紀,經歷過風雨後,摒除隔閡,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。

蘇霓兒見兩位娘親關系好,自然是開心的。

“不過娘親,我們話可說在前頭。等你們休息夠了,我們還是要去五岳山,還是要下江南的。”

四位爹娘聞言神色變得很微妙。

殷娘和吳夫人不說話,太上皇私底下踢了吳將軍一腳。

吳將軍給陸衛青倒了盞酒:“我聽說朝中最近很忙。皇上,您要不要回朝看看?”

陸衛青:“不了。奏折我已閱過,都是些翻不起浪的。此趟下江南,兒子同你們一起去。”

四位爹娘沈默了。

此趟下江南,若是趕得及,最快也得年前回京;若是慢些,過年的時候怕還在回京的路上。

皇上貴為天子,新帝登基、政I權不穩,該留在宮中主持朝政、穩定時局,長期離宮,不是好事。

可纓兒執意要走,依著筠兒的性子,不可能不陪著。

陸衛青看出爹娘的擔憂,正色道。

“朝中之事我已打點妥當,離宮不過三個月而已。再者,看看江南的民情也好。”

“是啊,爹娘,你們不用擔心,”蘇霓兒望向陸衛青,微紅了耳尖,“明年三月份我們大婚。女兒想大婚前先游玩一番。”

這句話無疑在幾位爹娘的心頭掀起驚濤駭浪。

他們雖已料到纓兒恐已放下心結,可親耳聽到纓兒說出來,說她要和筠兒大婚,那內心的喜悅是無論如何也藏不住的。

殷娘:“纓兒,你可別誆我。娘被你們兩個嚇夠了,就想你們和和美美的。”

陸衛青便捉了蘇霓兒的手,憐惜地揉了又揉,笑道,“各位爹娘憂心了。大婚的事,少不了爹娘們操持。”

看來是真的!

若是纓兒不願意,能讓筠兒這般牽著她?還膩膩歪歪的,一看兩人來前商議過,絕非兒戲。

太上皇:“應該的!你倆放心玩,大婚的事我們會和欽天監交待,保證辦得風風光光!”

吳將軍也道,“這可是件大喜事!來,咱們喝一杯!恭喜我女兒找到如意郎君,恭喜皇上達成所願!”

一家人舉起酒樽,慶祝好不容易盼來的喜悅,同時商量明年三月份大婚的細節,最後一致決定,盡快下江南,爭取趕在年前回到上京。

許是太高興了,大家談天說地聊到很晚,還飲了些酒,散席的時候醉醺醺的,快有些分不清頭頂那輪金盤是明月還是朝日。

蘇霓兒歪歪扭扭回到竹園,習慣性地反手合門,卻被陸衛青抵住門板。

濃烈的月輝下,陸衛青白凈的面容帶著幾分微紅的醉意。

蘇霓兒不勝酒力,話說得吞吞吐吐。

“不許進來哦!咱們提前說好的,你忘了?”

在用膳前,有關大婚前的相處,兩人商議過。

大到婚前蘇霓兒想去哪玩,小到兩人多久牽一次手、多久親吻一回,通通都有規定。

陸衛青撫額,揉了揉眉心,似是真的醉了,徑直倒在蘇霓兒的肩頭。

蘇霓兒一把推開他:“少來這套!婚前不能同塌,你今晚出去睡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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